关于书画艺术的普及教育、书画家队伍的
管理、书画艺术品的鉴定与价值等问题

 程向华答《新华网》记者问

     
　　2007年 10月11日，山东省书画艺术评审委员会主任、山东文化艺术研究院院长、山东省硬笔书法家协会主席程向华就当前中国书画市场的形势、书画艺术的普及教育、书画艺术品的鉴定与价值等问题，接受了《新华网》的记者袁思陶的采访。

　　记者袁思陶：程主任，请问当前中国书画市场的形势如何？

　　程向华：中国当前书画市场的形势是这样的：一方面书画市场的需求日益扩大，高中低档次的字画需求年年增加。尤其是高中档的字画需求量市场缺口比较大。现在，国家级、省级书画团体负责人的字画市场上很难买到，尤其是国内几个比较著名的书画家的作品，市场上越来越稀少，求购十分困难。这就造成了高仿作品、假冒作品充斥市场。有些仿品可以达到了以假乱真，以假胜真的地步，很多人往往在市场上买高仿作品，用于人情往来的交往的馈赠礼品。这给书画鉴定和评审工作增加了很大的困难。现在市场上流行的名人字画，也包括一些拍卖企业拍品，大多数是仿制品和伪作。造成字画造假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一条就是社会需求量过大，真正名家的作品满足不了市场的需求。另一条是名家字画价值过高，造假利益过大。
　　与此相反，中低档的字画，作品确很少有假的。主要是满足普通群众和宾馆、饭店、办公场所等装饰、美化需要。字画进万家，造就了字画产业的飞速发展。现在全国各地所产生的不同规模的字画市场和字画名乡、名县、名市都是书画艺术市场扩大的有力证明。
　　另一方面是书画创作队伍素质提高，数量增加迅速。由于市场需求的拉动，造成了书画从业人员的增加和创作队伍的急剧扩张。现在艺术学院招生十分火爆，有的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学生求学，这就为书画创作队伍的培养提供了教育保障。现在大批从事书画创作的个人、单位和团体依靠字画求生存、谋发展、创事业。一些比较有远见的企业家，也纷纷投入到书画的生产和经营产业中来，并创作出了一些适合市场发展，有良好经济效益的先进的管理模式。他们在市场上找到了立足之地，找到了发展振兴之路。象胶南县的画家村，巨野县的画家乡等等，一大批有特色、有市场、有影响力的书画创作基地飞速发展。像在人们想象中的农民画画、工人写字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书画艺术是在中国历史上只有达官贵人，才子佳人，大家闰秀独特占有的高层次的艺术门类，现在已被最普通的工人、农民、学生、战士所掌握和拥有，并成为了他们养家立业的技能。如书画收藏这种仅由高官巨富才能玩得起的行业，现在也被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有、所掌握、所喜爱。书画市场的繁荣发展和优化，反过来又进一步优化和纯化了书画创作队伍。凡是在市场上能生存的书画家，就致富了，就发展了，就提高了。也有的从一般的书画家成为了名家，其书画作品的价值也相应的提高，需求也相应的扩大，从而越来越富有，走上了良性循环的道路。

　　记者袁思陶：请您说明一下书画艺术的价值？

　　程向华：书画艺术的价值，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人们常说的名人字画，“名”在前面，这个“名”包括着作者的突出的社会地位和突出的书画地位。通常说的“奇”人，具备奇特条件的人。突出的社会地位，就是对社会作出过突出贡献的社会名流。包括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科学家、艺术家等，他们的书画作品也属于名人作品，也有其市场价值。但这类名人绝大多数的书画水平不高，从学术上讲价值较低。有些政治家，主要包括国家级领导人，他们的书画作品也是有价值的。
再就是突出的书画地位。主要是在国家、省市书画团体当中担任主要领导职务的书画家，他们的书画作品价值较高。因为他们既是名人又书画学术水平很高，应该成为收藏的首选。实事求是地讲，名家字画虽然具有很高的价值，但不一定是学术水平最高的作品。这是因为：一个人的成名是有条件的，而达到很高的学术水平也是有条件的，这两个条件很难重合。譬如说，当上书画团体主席的人，他不一定是写的最好和画的最好的。而是因为其它很多因素，象对这个事业的贡献、团体的管理水平、社会威望以及社会地位等等。但是一个书画创作水平很高的人，又不一定是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不一定是对团体有贡献的人，也就不一定能当上团体的领导人。
　　值得说明的是：书画团体负责人的书画作品包含着团体职务的价值较多，其自己的书画作品的价值不是纯自己的作品价值。说白一点，就是当上书画团体主席的人不是自己的作品值钱，而是书画团体的主席职务值钱。因此，有些书画团体的领导人要把自己的书画作品的销售收入的一部分上交给团体才是合理的。
　　第三是学术水平较高的作品，也很有收藏价值。譬如，在国内外各种比赛当中的获奖作品，尤其是高等奖次的作品，可以说是代表中国当代最高的学术水平。尽管有的人在当时不很有名，也是很有收藏价值的。广大收藏者要重要研究和收藏这类作品。但是，这类作品数量极少，很难满足收藏者的需要，所以价值也很高。
　　值得注意的是：书画家的作品是不能随意无价值地赠送别人的。因为这样做会使书画变得一文不值，从而就没有学书画和教书画的人群，就会断送整个中国的书画事业和产业。记得有一年，我们在鲁南一个县里开书画研讨会，发现这个县城竟然没有一个字画店和装裱店，而临近的几个县里却有七八个书画店并效益良好。查其原因才明白：这儿的书画家大部分是党政干部，在本县写字从不好意思张口要钱，谁要给谁。这样就没有去花钱买字画得了。所以，字画店开了也没人去买，只好关门了。

　　记者袁思陶：请问山东省的书画家水平在全国处于什么样地位？
　　
　　程向华：山东省书画家的整体创作水平，可以说能够代表全国书画界的最高水平。我省不仅是经济、文化大省，更是人才大省。无论从政治、经济、还是文化艺术人才的水平，都居全国首位。仅就书画家的创作水平而言，我省书画家的创作水平和创作质量足以与国内任何书画名家争雄。去年秋天，我到黄河入海口的垦利县搞书画活动时，发现垦利县的几位书画家的作品创作水平与全国范围的书画大赛的最高获奖作品水平不相上下，而且相当有功底和个性。过后，我跟县委书记陈泽浦说：“可以说，垦利县的书画家的水平，就能代表全国的水平。”他不停地摇头说：“过奖，过奖啦！”
　　目前，我省的书画市场十分火爆，一些兄弟省的书画家和国家直属机关和单位的书画名家都纷纷到山东来抢占市场。他们不断地到山东省的各地市县区政府和大型企业进行渗透，以搞笔会、做展览、做宣传、交朋友等形式，大量推销自己的书画作品，积极抢占山东省的书画市场。国内的一些拍卖市场上的书画买主，也以山东人俱多。有人说：山东的书画市场养了全国的书画家。

　　记者袁思陶：山东省书画艺术评审委员会作为省内唯一的国家书画评审和鉴定的权威机构。请您就书画艺术品的评审与鉴定，说一下您的见解？

　　程向华：字画的鉴定，主要是对价值较高的古现代名家字画的鉴定。目前名家字画的鉴定遇到了两个困难。一是全社会造假的势头越来越凶猛，造假的水平也越来越高。有的远远超过了名家字画的水平。二是尽管属违法行为，但社会对此反应冷淡，甚至并不敌视。尤其一些名家，把自己的字画造假的多少，市场占有率的大小，当成自己影响力大小的标志。有些造假的人甚至是和这些书画名家来往最密切的人，这就客观上为造假者提供了生存和发展的空间。
　　名家书画作品的大量造假和仿制，这就给书画的评审和鉴定带来了困难。书画作品的鉴定证书制度可以基本上解决这一问题。一件高价值的书画艺术品，如果没有鉴定证书，就象一个人没有户口和身份证，一辆汽车没有登记证和车牌，一个单位没有法人登记证书一样，不能在社会上流通。所以说，中国名家书画作品一旦走向市场，都要配有《鉴定证书》，这样才能在市场上有可靠的价值。没有证书的作品，在市场流通时不能受到法律保护，也不能确定是真伪作品，其本身的作品价值将大大的降低。在这里，我热切的希望广大的书画家在作品创作出之后，把自己满意的学术水平高的作品，拿到国家权威鉴定机构来鉴定以后，配上《书画鉴定证书》再销售。有了法定权威机构的鉴定证书，作品再流通起来，它的真实性，高质量性，就会得到肯定，其作品的市场价值就会更高。但是，目前字画鉴定也存在着一定的困难。一是有些仿制作品水平高于真品，鉴定起来比较困难。二是当今在世的书画名家的作品鉴定，很难在时间上和书画材料上进行区别。三是已故的书画名家，对其作品的鉴定需要高新技术的支持。特别是缺乏一些先进的仪器，运用先进的技术手段进行技术上的鉴别。四是目前字画鉴定只靠专家的经验和肉眼进行判断，只能从书画名家的创作习惯，功力水平和常规创作方法进行辨别，鉴定的结果的失误性比较大。
　　值得说明的是：任何专家的个人鉴定结果，都不具备法律效力，不能做为书画作品鉴定真伪的最终结论，更不能做为法律依据，仅仅是鉴定者个人的看法而已。所以，希望广大书画收藏者和经营者不要把某个专家的鉴定结果，作为评鉴书画真伪的结论。也就是说，任何个人对书画作品的鉴定都是无法律效力的。有效的只能是政府授权的、法定的、权威的书画评审鉴定机构。譬如我省的山东省书画艺术评审委员会就是字画鉴定评审的法定的权威机构，其鉴定结果具有不可推翻的法律效力。从另一个角度讲，也对该机构在书画鉴定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也就是说，在决定字画真伪方面，又是一件十分认真的、十分谨慎的和相当严肃的事情。
 
　　记者袁思陶：请您说一下书画艺术的普及教育问题。

　　程向华：书画艺术的普及教育的主要目的就是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养．书画的功能除了养心健体、学识益智、陶冶情趣、传承交友的多种功能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学知识、长见识、交朋友。它的艺术品的商品价值应放在最后。所以说，学书画不应以经济目的为追求目标。况切，有些书画的作品价值不可能在创作的当今时代体现出来。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书画家，在当时无名，过了很久确有了很大的名气。所以说抓好全民文化素质的普及教育工作，是培养具有拼搏向上的、正气凛然，有智慧、有思想、有能力的优秀民族的重要工作内容。
书画艺术的普及教育工作遇到两大问题：
　　一是师资的培养和选拔问题．全社会书画普及教育的师资需求量很大，但高素质的书画师资人才十分缺乏。尽管这些年，国内各大院校，尤其是艺术院校，培养大批的师资人才．但由于书画具有学习周期长，成才慢的特点．所以大学培养的书画师资，相对水平达不到师资的要求。因为上大学的时间很短，一个书画家成长至少需要有十年的时间．一个书画家没有相当长时间，不断地写画，难能达到熟能生巧的地步．一个大学生只是具备了写画的方法，离成为书画家相差甚远。再说，学校学习的条框太多，不利于书画艺术的创新和发展。
　　二是，书画爱好者队伍和受教人数，虽然逐年扩大，但远远达不到全面普及的要求。书画艺术本身就学习周期长，见效慢。所以严重制约了学习书画者的人数的增加。人们普遍认为书画是休闲艺术，是“玩”的艺术，要变成产品或艺术品的市场价值很难，学习书画当中缺少利益拉动和经济扛杆的支持。只有全社会的物质生活水平提高到一定档次，书画艺术的普及水平才能达到相应的水平。
　　第三是，书画教育机构的管理受到制约因素太多，目前从教育部门的现有法规可知，凡是从事成人教育的单位，必须是具备法人资格的教育学校。而且创办学校需要大笔的资金．场地和人员，这样不利于书画艺术进万家和书画人才的教育工作。因为原本书画教育是社会公益性的，几乎是无利润的运作模式。如果没有政府的政策支持，这样的教育机构很难生存和发展。希望政府教育部门尽快放开这类的市场，凡是具备书画教师资格和能力的人，从事书画收徒带徒和教育工作，可以不需机构的依托，采取更加灵活的形式、教学方法和场地，实施书画教育，其教学的收费标准由市场来决定。

　　记者袁思陶：目前我国书画艺术队伍的分类情况？
　　
　　程向华：我国的书画家的队伍体系共分为三大队伍。一是有市场走势市场认可或认定的书画创作队伍。二是以国家公职人员为主体的在职和离退休干部的书画创作队伍。三是从事教学和艺术研究的书画艺术家队伍。
　　第一支队伍是部分以拍卖市场和字画销售市场所认可的书画家队伍。该队伍分为两大体系：第一类是高身份、高学术水平、高价位的创作群体，这类书画家以古代、当代、现代三大体系。主要是唐宋明清书画家，民国和新中国初期的书画家。还有部分尚在世的老书画家，这些书画家有突出的社会地位和学术地位，有独特的艺术创作特点，作品价格在千万、百万、十万以上。国家和省市级的书画名家，一般作品价值在2-10万元左右，高的上升到30万元左右，这类作者比较稀少。创作作品大部分精良，创作风格各具特色，仍是高层次收藏和爱好者的选择对象。这支队伍几乎占领了全国的90%以上的市场价位。
　　第二支队伍是以公职人员为主体的在职和离退休干部， 这支队伍文化素养高，相对学术水平也很好。
　　第三支队伍是教学和研究队伍。在教学上有经验，特别是在书画理论研究方面占有优势，他们鉴赏水平和教育水平较高。但书画创作水平相距市场较远。有些高学历毕业生，要想成为有市场走势的书画名家，还需要在实践中长期的探索和努力。